一群湖南人 建功大上海
编者按：最近上海常德商会在《上海德商》公众号上连载了多篇《一群湖南人 建功大上海》文史作品。该作品是湖南省常德市汉寿县档案局退休干部陈希奇先生收集整理的一批湖南人在上海做出的贡献。对我们研究湖南人在上海的历史有一定的参考价值。本网将分期转载。
三、促成辛亥革命 建立中华民国
笔者：陈希奇
湖南地处长江中游，湘、资、沅、澧注入洞庭湖，水系发达，在尚无现代交通网络的过去，水系是远行的主要通道。上海扼水路要冲，驻长江出海口，是湖南绝大多数留学生往返的必经之路。
在一百多年的前湖南，教育事业相对发达，海外留学之风迭起，留学生为全国之冠。不管是留欧、留美还是留日，出洞庭顺长江东下上海，都是最便捷的通道。因此，湖南留学生总是把上海作为中转站、集结地、滞留地。加上上海相对宽松的社会制度和相对优越的生存环境，留学生中的革命党人还经常把上海作为寓住地、工作地、生活地。
1905年8月，中国同盟会的创始会员79人，其中湖南籍20人，占1/4。著名骨干会员黄兴、宋教仁、陈天华、刘揆一、唐群英、林伯渠等都是湖南人。不到两年，共有会员979人，湖南籍158人，占16%，为全国之冠。革命党人经常把上海作为据点，先后建立过“启明译书局”、爱国协会、中国同盟会中部总会、暗杀团、中国公学、江海交通等革命团体和机关，创建和编辑过多种报刊，鼓吹民主革命。他们探索中国道路，联络革命会党，策动武装起义，推翻清朝专制，建立共和政体，组建国民党。其中都不乏湖南人的身影和重要作用，他们为中国社会的进步发展，为推进上海工商业的进步发展，都做出过历史性贡献！
黄兴：中华民国的主要缔造者之一
黄兴，字克强，中华民国开国元勋，与孙中山并称“孙黄”。1874年10月出生于湖南长沙的一个名门望族，为北宋黄庭坚后裔。
黄兴幼年受湖南大儒王夫之思想影响较深。1896年考中秀才，1898年被选拔到武昌两湖书院深造。1902年，受湖广总督张之洞选派赴日本东京宏文学院留学。到日本后，他很快就被留学生中蓬勃兴起的资产阶级民主革命思潮所吸引。12月，他与杨笃生、樊锥、蔡锷等创办《游学译编》杂志，宣传民主革命和民族独立。为扩大影响，他又与蔡锷、张孝准、杨笃生等发起组织“湖南编译社”，翻译、介绍西方资产阶级科学文化。
1903年春，沙俄拒绝从中国东北撤兵，黄兴发起组织200多人的“拒俄义勇队”，准备赴东北抗击沙俄，被日、清政府解散。随即，他又成立“军国民教育会”，与陈天华、杨笃生、苏鹏、张继、何海樵等为主要骨干。不久，军国民教育会的成员大部分回国寄居上海。
黄兴到上海后，与当时《苏报》主笔章士钊见面，并结识了江浙一带的民主人士。1903年11月4日，黄兴以过30岁生日为名，邀陈天华、张继、刘揆一、宋教仁、章士钊等人秘密集会，商定创立华兴会。1904年2月15日，华兴会在长沙正式成立，众人公举黄兴为会长。提出“驱除鞑虏、复兴中华”的政治纲领。
1904年，黄兴与湖南哥老会首领决定，于10月10日西太后生日时在长沙起义。不料消息走漏，湖南巡抚四处搜捕，黄兴等星夜出走，转移到上海。到上海后，他派专人前往日本，组织在日本的湖南籍陆军留学生回国，参与起义军事活动。蔡锷、程潜等人积极支持，先后归国，杨笃生、苏鹏、何海樵等随后也回国来到上海。他们租下位于英租界大马路新开路的余庆里8号，设立“启明译书局”，作为革命机关。
1904年11月7日，黄兴、陈天华等40名革命党人在余庆里举行会议。这是长江流域及留日学界革命力量未与孙中山取得联系之前，革命党人规模最大的一次集会。会议决定“即日分途运动大江南北之学界军队，起义鄂宁等处”。只可惜不久，因万福华刺王之春一案，致使黄兴、苏鹏、张继、周来苏、章士钊、章陶严、徐佛苏、薛大可、赵世暄等共计13人被捕入狱。
黄兴在条件十分艰苦的英租界监狱中，尽显豪爽豁达的革命乐观主义精神，谈笑自如，带头喝粥，鼓舞士气。所幸大家都是用的假名，被湖南巡抚悬赏通缉的要犯黄兴，只有几天就以错捕官员郭人漳的随员身份被释放。而其他人也得到狱外杨笃生、蔡锷、蔡元培、于右任、林长民、刘申叔等革命党人的大力营救，他们奔走呼吁，聘请中西律师，据理辩护。加上巡捕房有位同情革命党人的华籍书记，偷偷销毁证据。虽先后审讯六七次，都查不出与万案有任何牵连。两个月后，其他人皆无罪释放。
黄兴出狱后，其身份被英租界当局查获，且余庆里革命机关业遭破坏，上海不便久留，他第二次东渡日本。到东京后与章士钊同住，经杨度（或宫崎寅藏）介绍，与孙中山相识，从此，黄兴的名字与孙中山紧紧地联系在一起。
1905年8月20日，由湖南华兴会、广东兴中会、江浙光复会部分会员组建而成的中国同盟会在日本东京成立。此时，孙中山39岁，黄兴31岁。在选举总理时，黄兴出于对孙中山的尊重，提议“公推孙中山先生为本党总理，不必经过选举手续。”同时提议把《二十世纪之支那》杂志作为同盟会机关报（后改称《民报》），提议获得通过。黄兴被选为庶务，成为同盟会中仅次于孙中山的重要领袖。此后，他以主要精力直接担负起领导国内武装起义的重任。
1906年，黄兴选派刘道一、蔡绍南等回湖南策划起义。指出革命之目的绝不是单纯推翻清朝，而是要建立民国，争取民权。他们抵达长沙后，邀集革命同志数十人秘密开会，传达黄兴的意见。会后，刘道一留在长沙掌握全局，蔡绍南等前往萍乡一带联络会党。1906年12月4日，江西萍乡，湖南浏阳、醴陵地区会党和矿工爆发起义，史称萍浏醴起义。不到10天，起义军即达3万多人。清廷急令鄂、湘、赣、苏四省四五万军队，“飞驰会剿”。起义军虽然英勇不屈，但最终失败。刘道一、魏宗铨、萧克昌等同盟会会员和义军将士及其亲属不下万人惨遭杀害。这一次起义第一次打出了“中华民国”旗号，起义虽然失败，但产生了积极影响。
1907年，黄兴到达越南河内，先后参与或指挥了钦州、防城起义，镇南关起义，钦州、廉州、上思起义，云南河口起义，都遭到失败。
1909年秋，黄兴受孙中山委派，到香港成立同盟会南方支部，策划广州新军起义。1911年4月27日广州起义爆发，黄兴率领林觉民、方声洞等敢死队100余人攻打总督衙门，撤出突围时，黄兴右手二指被子弹打断，他忍住剧痛，用剩下流血的一截指头扣动枪机扳机继续射击。起义失败，得尸体72具，合葬在黄花岗，世称“黄花岗七十二烈士”。
1911年7月31日，宋教仁、谭人凤等在上海北四川路湖北小学成立同盟会中部总会，主张将革命重心转向长江流域，得到黄兴的大力支持，并答应湖北革命党人，赴武汉主持起义大计。
10月10日，武昌起义爆发，黄兴从上海出发，于28日赶到汉口。湖北军政府在武昌阅马场为他举行隆重的登坛拜将仪式，黄兴就任战时总司令，亲赴前线，率民军在汉阳与清军奋战20余日。起义部队与清军激战相持一个月，功绩卓著，多地纷纷响应，为各省独立赢得宝贵时间。黄兴督战武汉，为保卫革命胜利作出了重大贡献。
汉阳失陷后，黄兴辞出战时总司令职务，12月1日，由武昌返抵上海，策划北伐，筹组中央临时政府。2日，江浙联军攻下南京。在上海的各省代表举行会议，决定临时政府暂设南京，公举黄兴为大元帅，负责组织临时政府。12月23日，黄兴获得武昌起义时远在美国、欧洲的孙中山即将回国的消息，遂推辞赴南京组织临时政府，并解释说：孙先生是同盟会的总理，他已在回国途中，我若赴南京就职，很不妥当。太平天国就因几个领袖互争权利，终至失败，我们要引以为戒。25日，孙中山抵达上海，黄兴等人前往迎接。
1912年1月，南京临时政府成立，黄兴任陆军总长。袁世凯任中华民国临时大总统后，重新组阁，任南京留守府留守。12月，任川汉铁路督办。
1913年7月，孙中山兴师讨袁，二次革命爆发。14日，黄兴由上海至南京，强迫江苏都督程德全宣布独立，黄兴被推为江苏讨袁军总司令。讨袁失败后，孙中山、黄兴与国民党许多骨干分子再次流亡日本。
1915年9月，黄兴获得蔡锷密信后，立即派儿子黄一欧和秘书石陶钧回国，参加讨袁护国运动。并派石陶钧、张孝准等人协助蔡锷从天津经日本、上海、香港秘密到达昆明，组织和领导云南护国战争。1916年1月，黄兴电促柏文蔚等在南洋筹款接济云南护国军，密令刘揆一、居正等联合北方同志，积极响应。贵州、广西、广东、浙江、陕西等先后宣布独立。3月22日，袁世凯三路攻滇计划失败，被迫宣布撤销帝制，6月6日，袁世凯忧愤而死。
1916年7月，黄兴回到上海。由于长期为革命事业而奔波，积劳成疾。10月10日，因胃出血入院，10月31日，在上海去世，时年42岁。孙中山亲自主持治丧活动。章太炎挽联：“无公乃无民国，有史必有斯人。”
1916年12月，中华民国颁布《国葬法》。12月23日，黄兴灵柩自上海发引，1917年1月5日运抵长沙，4月15日上午9时出殡，成千上万人列队随行，长沙全城下半旗志哀。万余人高唱挽歌：“一声霹雳兮，震动万方；噩耗传来兮，云暗三湘；亘古一人兮，继起炎黄；推翻帝制兮，建民主新邦；功垂葬兮，史册流芳；礼隆国葬兮，天下悲伤。”
午后3时，灵柩到达岳麓山云麓峰下小月亮坪墓地。先由谭延恺代表大总统礼拜后，朗读祭文，继由各界代表及外国来宾一齐行礼，最后鸣炮下葬。
上海为纪念这位辛亥革命的重要领袖、中华民国的开国元勋，在杨浦区有黄兴公园、黄兴体育公园、黄兴学校、黄兴路、黄兴社区、黄兴小区等众多场所；在徐汇区武康路393号有黄兴故居，人称“黄公馆”，2014年4月，上海市人民政府核定并公布黄兴旧居为上海市文物保护单位，并对外开放。在他的家乡湖南长沙，也有黄兴镇、黄兴路、黄兴故居纪念馆、黄兴纪念碑、黄兴雕像等纪念处所。
宋教仁：为国捐躯的“中国宪政之父”
宋教仁，华兴会第二号人物，同盟会第三号人物，曾主持同盟会、组建和主持国民党，被誉为“中国宪政之父”。1882年出生于湖南桃源，因清军追捕时遇渔翁救助脱险，自号“渔父”。
1899年，宋教仁入读桃源漳江书院，两年后考中秀才，1902年，赴武昌投考美国圣公会文华书院普通中学堂，被录为第一。1903年结识黄兴，成为挚友。11月4日，与黄兴、刘揆一、陈天华、章士钊决定成立华兴会。1904年2月25日，华兴会在长沙正式成立，黄兴为会长，宋教仁为副会长。11月，长沙起义事泄未遂，12月流亡日本后，先入弘文学院，后入早稻田大学攻读法政。他对欧美国家的政治、法律、财政等制度相当熟悉，并翻译了大量介绍欧美俄等国家政治制度方面的书籍。
1905年6月，宋教仁创办《二十世纪之支那》杂志， 8月，中国同盟会在日本东京成立，担任司法部检事长，同时将《二十世纪之支那》改为中国同盟会的机关报《民报》。
1906年，宋教仁到达东北，筹划建立反清政治力量。获悉日本占领朝鲜后，捏造证据，妄图吞并我国间岛地区领土的阴谋。他冒着生命危险，打入日本组织的长白山会内部，侦获大量假证据，他又查阅大量典籍，根据真实资料编著成《间岛问题》一书，论证间岛及延吉地区自周秦以来即属中国领土。日本人得知后，赶紧找他，愿意花五千巨金买断这本书。宋教仁不仅拒绝，而且将书交给负责与日本谈判的袁世凯，为清政府保护间岛地区提供了有力证据。事后，袁世凯送几千大洋给他，他仍然拒绝，但袁世凯坚持要送，他只好把这笔钱转赠给在日中国留学生作为活动经费。慈禧太后听说后还要赏宋教仁一个四品官做，也被他断然拒绝。宋教仁这么做，一不为钱，二不为官，只为我国领土不被日本占领。
1907年，黄兴赴越南河内谋划反清起义，举荐宋教仁代理同盟会庶务，宋教仁开始主持同盟会日常工作。
1910年初，长江中下游流域革命力量骤增，宋教仁提出相应转移革命重心的观点。他与谭人凤等共同谋划，回国组织中部同盟会，领导长江各省的革命。年底，他们从日本回到上海，宋教仁被于右任聘为《民立报》主笔，他以“渔父”笔名撰写了大量宣传民主革命的文章。
1911年7月31日，宋教仁、谭人凤、陈其美等在上海北四川路湖北小学组建成立中国同盟会中部总会，亲任总务干事。8月1日发表成立宣言：“奉东京本部为主体，认南部分会为友邦”，“总会机关设于上海，取交通便利，可以联系各省，统筹办法也。各省设分部，收揽人才，分担责任，庶无顾此失彼之虑也。”力主“长江革命”，对推动武昌起义和领导上海起义发挥了重要作用。嗣后，他亲自或派人来往于上海、湖南、湖北各地，积极发展中部总会分会，筹款，购买武器弹药，推动长江中下游流域的革命进程。湖南、湖北革命形势空前高涨，终于导致武昌起义爆发，湖南长沙紧随其后。
10月10日，武昌起义爆发，10月28日，宋教仁与黄兴一同抵达武昌，参加革命政府的法律工作，参与起草《鄂州临时约法草案》；11月13日，宋教仁离开武昌赴上海，他往来于镇江、上海之间，督促速攻南京。12月2日，古城南京终于宣告光复。7日，组成新的江苏都督府，宋教仁担任政务厅长。
1912年元旦，南京临时政府成立，孙中山为临时大总统，宋教仁被任命为法制院院长，他很快就起草了一部宪法草案《中华民国临时政府组织法》，随后又出台《临时约法》。孙中山让位给袁世凯后，宋教仁于4月27日就任唐绍仪内阁的农林总长。但他的兴趣在政治，立即开始实施他的政党政治理想。7月上旬，他辞去农林总长职务。
1922年7月21日，同盟会本部召开夏季大会，宋教仁当选为总务部主任干事，成为同盟会实际上的主持人。8月25日，宋教仁以同盟会为核心、联合国民公党、国民共进会、共和实进派等党派，在北京湖广会馆正式举行成立大会，组建成立中国国民党。选出理事9人，孙中山为理事长，宋教仁的票数仅次于孙中山和黄兴，被孙中山委任为代理理事长。因为孙、黄的主要精力放在实务建设上，宋教仁在党内实际上已处于总揽一切的地位。
蔡元培说：中国同盟会与统一共和党、国民公党、国民共进会、共和实进会合并组建为国民党，是宋教仁“百计联络”的结果，是宋教仁而非他人做到这一步。可以认为，宋教仁就是国民党的创建人。
国民党这个大党一成立，宋教仁马上把工作重点转到国会竞选活动上，力图通过选举在国会取得多数席位。他奔走湘、鄂、苏、沪等地，为国民党竞选。1913年2月15日，他自汉口抵达上海，寄住在黄兴家中。3月，中华民国第一届国会选举基本结束，在宋教仁的主持经营下，国民党取得重大胜利。众议院议员596人，国民党得269议席；参议院议员274人，国民党得123席。其他几个党派和无党派席位远不及国民党。
宋教仁通过符合宪法，符合规矩的手段，一步步将政权集于政党之中，使自己有了组阁的希望，必然会对一些人形成威胁。袁世凯就说：“以攀动手段，来抢夺政权，我倒不怕，以合法手段，来争取政权，却厉害得多了。"
1913年3月20日，宋教仁、黄兴、于右任、廖仲恺等人在上海火车站正准备前往北京参加4月的国会开会礼时，突然一声枪响，宋教仁痛苦地说道：“我中枪了。”刺客接连又开了两枪，随后逃跑。一行人赶忙将他送往沪宁铁路医院急救，经过一整天的全力抢救，宋教仁还是不治身亡，年仅31岁。
谭人凤撰挽联说宋教仁：“破坏建设一身兼，有思想，有学问，有才能，谓之政治大家曾何愧。”章太炎说：“若举总统，以功则黄兴，以才则宋教仁。”《湖南日报》曾评价道：“宋教仁一生坚守的民主宪政，是反对专制统治的有力武器。他的理想虽然没有实现，但他的宪政思想和献身精神，在中华民族追求民主的斗争史上，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1914年在上海闸北修建宋教仁墓。1924年6月，辟地100余亩建造陵园，称宋公园。墓前石碑镌刻“宋教仁先生之墓”，墓顶安放一脚踩恶蛇的雄鹰雕塑，墓园正中立宋教仁全身坐像。四周龙柏、玉兰环立，庄严肃穆。1950年更名为闸北公园。1981年公布为上海市文物保护单位，1995年被列为闸北区爱国主义教育基地，向公众免费开放。
谭人凤：年龄最长的辛亥革命元勋
谭人凤，1860年9月出生，湖南新化县永靖团福田村人（今属隆回县鸭田镇石鼓村）。是清末资产阶级民主革命家，同盟会早期会员和重要骨干，在建立同盟会中部总部、武昌首义、策反黎元洪、稳定湖南局势等方面起过重要作用。
谭人凤家世代务农，自耕自食，兄弟6人他最小，得到读书机会。1876年考取秀才，后累试不中。1895年，在家乡创办福田小学堂，传授新学。1903年至县城，在文庙创办群治小学堂。参加洪门会党，与首领周叔川共谋反清革命。1904年，得知黄兴、宋教仁联络哥老会首领马福益在长沙发难，便在会党中加紧活动。他先后去辰、沅、黔、桂串联会党，并与衡州、永兴、郴州、桂阳等地会党联系，会党势力“逐弥蔓于全省”，1905年谭人凤成为洪门首领。宝庆起事失败后，赴长沙避难。1906年8月，逃亡日本东京，经黄兴介绍，结识孙中山，与儿子谭一鸿、谭二式一起加入同盟会。在同盟会中数他年龄最大，连孙中山、黄兴都尊称他为先生。是年冬，他回国策应萍浏醴起义未果，1907年复返东京，入法政学校学习。12月同盟会发起镇南关起义，他回国参战。他曾先后策划、参与黄兴领导下的武装起义20多次，“几乎无役不与”。
1910年5月，孙中山秘密抵达东京，谭人凤当面建议孙中山改良党务，孙答应“容约各分会长再议”。因日本政府不允许孙中山留在日本，孙中山、黄兴相继离开日本后，谭人凤与宋教仁召集在东京11省区同盟会分会会长和会员100人开会，商讨改良党务和制订革命方略。会议根据同盟会章程，议决在上海设立中部同盟会。9月，谭人凤就此事赴香港与黄兴商酌。
1911年2月4日，谭人凤奉孙中山、黄兴之命，从日本到达香港，参加广州起义筹划工作。谭人凤总结同盟会历次起义的经验教训，向黄兴建议：“两湖居中原中枢，得之可以震动全国”。黄兴采纳了他的意见，派他携款5000银元，以特派员身份赴长江中下游地区开展活动。谭人凤马不停蹄从香港抵达上海，向宋教仁等传达黄兴同意组建中部同盟会的意见。并将3000银元交郑赞丞负责办理苏、浙、皖、赣等省党务事项。
2月上旬，谭人凤自带2000银元前往武汉、长沙等地，联络革命党人届时响应广州起义。在武昌监狱探望了武汉革命青年的“精神领袖”胡瑛（桃源人，与宋教仁、覃振并称桃源三杰），胡英向他介绍了湖北革命党人的情况。2月24日，他会见孙武、居正等人，说服湖北方面参加他和宋教仁在上海筹组的“中部同盟会”。
4月，谭人凤赶往广州策划起义，欲参加敢死队，黄兴说他“先生年老”，被夺枪劝阻，后回到上海。广州起义失败后，他在上海对同盟会发动的历次起义进行了深刻反思。叹息“以故前后举发十数次，靡费及数百万金，无一成功之效果，卒至进退失据，不亦可惜哉！”认为“天下事断非珠江流域所能成”，今后要以“长江流域为主要”。
6月初，谭人凤由上海乘船到达汉口。得知湖北革命党人在他上次活动之后，积极行动，在新军中发展了可观的力量，共进会、文学社发展会员已超过5000人。谭人凤在《大江报》报馆与蒋翊武（湖南澧县人）再次相逢。蒋翊武告诉他：“现文学社在新军发展已达三千余人，加之共进会力量，武昌革命可稳操胜券。现唯一困难处，举事成功后，缺乏主持大计者，故借重先生，请黄克强或宋教仁诸先生来鄂主持。”谭说：“文学社邀请黄、宋来鄂盛意，我当代为转达……惟希望文学社和共进会能通力合作，高举义旗，号召天下，此革命成功希望所在。”
7月31日，谭人凤与宋教仁、陈其美等向银行借款20万元，在上海湖州公学召开了中部同盟会成立大会，会上通过了谭人凤和宋教仁分别起草的《中国同盟会中部总会成立宣言》和《中国同盟会中部总会章程》。中部同盟会总部设干事5名，谭人凤任交通干事，8月2日，又被推为总务会议长，掌管党务和军事联络工作。黄兴致函谭人凤，盛赞其“老谋深算，虽诸葛复生不能易也，光复之基，即肇于此”。在中部同盟会领导下，武装斗争中心转移到了长江流域，经谭人凤从中斡旋，武汉革命党人产生了统一的领导机构，公推蒋翊武为起义总指挥，孙武为参谋长，而谭人凤正是这一重大战略的决策人和力行者。
10月10日，武昌起义爆发。此时，黄兴在香港，谭人凤正在上海医院住院治病，得知这一消息，他不顾病痛，强行出院，带上药物，与居正于14日抵达武昌，参与湖北军政府的领导工作。17日，谭人凤代表同盟会，为黎元洪举行就职仪式，授旗、授剑，黎元洪剪掉辫子，祭告天地，宣誓就职。22日，长沙起义，成立湖南军政府，焦达峰、陈作新分别任正、副都督。26日深夜，谭人凤由鄂抵湘，部署宝庆、新化、常德各地起事响应，并组织湘军援鄂。27日，谭人凤参加王隆中部援鄂誓师大会，当场写了四句韵语作为阵前军歌：“湖南子弟善攻取，手执钢刀九十九，电扫中原定北京，杀尽胡人方罢手。”
继长沙独立后，10月30日，宝庆光复。11月1日，新化光复，谭人凤长子谭一鸿自任新化都督，次子谭二式自任湘潭都督。可就在这关键时刻，却后院起火。10月31日，湖南新军第五十标二营管带梅馨派人将都督焦达峰和副都督陈作新分别杀害。在此关键时刻，谭人凤根据黄兴“为了统筹全局，湖南局面不能再乱“的指示，审时度势，请湖南省“谘议局”议长谭延闿收拾局面，谭延闿不肯，谭人凤拔刀插于案上，说道：“你干就干，不干，刀子是现成的！”谭延闿在各方的压力下，登台演说，为焦、陈举行追悼会，长沙人心得以安定。新任都督谭延闿又相继派遣湘军援鄂，才使得武昌战事没有出现崩盘。汉阳战事进入紧张阶段时，谭人凤准备离湘赴鄂，誓言”死到援鄂前线去！”
11月24日，谭人凤接战时总司令黄兴急电，疾驰武昌，慰劳鼓舞湘军将士重返前线，当夜渡江参加汉阳保卫战。12月1日，各省代表在汉口英租界开会，谭人凤作为湖南代表出席，被推举为临时议长。12月3日，会议通过《中华民国临时政府组织大纲》。
11月30日，黎元洪出城逃往葛店。12月初，黄兴去上海，准备进攻南京。武昌危急，群龙无首。12月6日，众人推举谭人凤主持武昌军政，任武昌防御使兼北面招讨使，节制武昌各军及各省援军。谭人凤挺身而出，立下“城存与存，城亡与亡”的铮铮誓言。昼出洪山，夜归武昌，带领军民加固工事，激励将士誓死抵抗，苦战10天，终于保住武昌，为各省独立赢得宝贵时间，辛亥革命终于取得胜利。黄兴写诗称赞他：“能争汉上为先着，此复神州第一功”。后来，黎元洪委派谭人凤为议和代表，并派人送上公文及差旅费，他于12月26日到达南京，参加各省代表会。
谭人凤认为革命党人与袁世凯举行南北议和，是大错特错。1912年2月，袁世凯被举为第二任临时大总统。几个月后，任命谭人凤为粤汉铁路督办，他不就任，后经黄兴劝说，才勉强赴任。11月，改任长江巡阅使。1913年3月，袁世凯授谭人凤陆军上将衔，并赠授勋章，他却一概拒绝，他当面对袁表示：“谭某不是要位置的人，是要做事业的人。”
1913年7月，孙中山等发动“二次革命”，讨伐袁世凯，谭人凤坚决拥护，主张联络各省“同兴问罪之师，以至仁伐至不仁”。9月，袁世凯下令通缉孙中山、黄兴、谭人凤等9人，将谭列为“湘省之乱”的“首魁”，袁世凯悬赏万元通缉谭人凤，他再次被迫逃亡日本。1915年，他还往返于南洋、新加坡等地，与蔡锷保持联系，筹款和组织力量，仍然积极开展反袁斗争。
1920年4月24日，谭人凤在上海病逝，享年60岁。孙中山为之治丧，国民政府追赠二级上将军衔，拨70万银圆，将他的灵柩送回湖南。灵柩途经长沙，湖南各界举行追悼大会，军政要员亲为致祭。追悼会对联为“约法定三章，血泪挥残，仅守河山半壁；湘人同一哭，老成凋尽，更谁砥柱中流。”灵柩送回老家，安葬在他自己挑选的新化县茅田老马塘山。在他墓前立下三块无字碑，尚未盖棺定论。2007年，其墓被公布为新化县级文物保护单位。
